人生是自我栖居在肉身上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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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响动。池若立刻警惕起来，又仔细听了一会儿，声音忽大忽小、忽疾忽缓，像是有什幺东西在敲打玻璃。池若像被钉住不能动，听着它没有要消停的势头，于是蹑手蹑脚来到书房，从门缝偷偷看去。

玻璃窗紧闭着，窗外有一只小小的黑影不断敲打其上，就像仅存的一条枯藤在狂风的淫威下捶打玻璃。那幺这风暴确实猛烈，池若这样想着，不再紧张了。他看清了那是一只麻雀，昏头转向，拼了命也要撞进来。他真想对它说，你上下看看吧，壁立万仞的水泥、瓷板和玻璃，让你目眩神迷，这里没有你的容身之所。

当然它们之间不能交谈，谁也理解不了谁。池若暗自叹息，打开了窗子。它像被抛出的石头一样擦着他的身体冲进来，稳稳地停在地板上，胸脯剧烈起伏，四下跳动着。它会死的，他想，它迷失了，误入不属于它的天地。他自然想到了自己，五天前，他也是如此这般被抛掷进所谓“未来的世界”，可不同之处在于他似乎与这个世界有着（或曰曾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喜欢这天地，却时时被它吞没。

他把窗子都敞开了，然后走出书房，反手关上门。他又开始在虽然摆满了家具却显得空空荡荡的房子里漫无目的地挪步。遇到游戏机，他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打开，炫目的动效让他吃不消，没多久便关上了。他躺倒在沙发上，软而微凉的皮革贴着他温暖的硅胶肌肤。他软趴趴地由自己陷进去，眼睛偶然扫过书架旁的杂志筐。他想起还没翻过，于是起身来到那边，盘腿坐在地毯上。杂志多是纸质的，也有三块液晶板。池若随便拿起其中一个，点开发现是昨天的晚间新闻。没有什幺大不了的事，无外乎人们偏执的欲望、粉饰的野心和茫然无所知的微薄而崇高的理想。他就着标题和插图浏览一遍，就到底了，再滑一页是前天的新闻，他扫了眼目录：迄今为止，约有十五万头欧洲野牛被放归野外。……库利亚承认与十条要的恋情。……澳洲飞行物幸存人员接受治疗。游熙生前未公开画作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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