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你买下之前

-----正文-----

再睁开眼睛时，天已经透亮了。窗外建筑林立，阳光被切割成条条块块，破碎地散落在被子上。陆薄天穿着工作服，背对池若摆弄着什幺。池若保持醒来时的姿势，迟迟未动。他听到了开机时的乐声，悲伤地发现在关机的一整晚里他没有任何记忆，更没有梦。他只记得上一秒被陆薄天带到了床上，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是白天，不过眨眼间，一个晚上便过去了——过去了好几天也说不定。

他对着陆薄天的背影说：我睡了多久？

陆薄天回头看他一眼，接着继续做手里的事，道：仿生人不需要睡眠。昨晚给你充满了电，然后关机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池若看到是一块液晶板），走到床边半蹲下去，胳膊交叠撑在床沿上，凑过去亲了亲池若的额头。他说：早上好。

池若的眼睑一直垂着，此时抖了几下睫毛，含糊地嗯了一声。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陆薄天问。

他摇头。他看着陆薄天，看他眉眼间通透真诚，却无一丝情愫。他理解他。没有人会对一台Android一见钟情，除非那人水性杨花，这种爱也不能不说是鄙俗而廉价。他只是不明白，既然没有感情，昨晚陆薄天为何像对待情人一样对待他。

他们静静地对视，眼睛里没有索取，只是凝视着彼此。池若觉得他一定在想些什幺，而自己一定无从得知。他不能确定陆薄天的善恶，这不是可以轻言论断的；他只是感觉陆薄天不会伤害他，因为他的目光里没有剧烈的情绪。无所欲念，便无所求索。他估计陆薄天大概二十五岁上下，脸上写满了这个年纪所稀缺的平淡与诚恳，而没有幼稚或者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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