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正文-----

陈虔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被骆遇攥着手带走之后，他有好一段时间不愿意开口说话，唯一肯张嘴的情况是从谁手里递来一小片面包渣，他会先凑近嗅嗅气味，确保那不是从某块馊面包上掰下来的，才肯伸出舌头卷进嘴，然后是第二片，第三片。

骆遇真喜欢他，两手交叠支着下巴瞧他，看他圆溜溜的眼睛可爱，鼓囊囊的腮帮也可爱，甚至连吃得快了被噎着的打嗝声都可爱。他趴在他跟前，像生平头次见着漂亮玩偶的小姑娘，小心扯扯他的头发，问他叫什么名字。陈虔舔着手指尖摇头，他生来没有名字。骆遇就说那你今天有了，然后问他愿不愿意跟他姓。陈虔还是摇头。骆遇问为什么，他以为他其实是有姓名的，只是不乐意说。陈虔却只是看他一眼，又瞧手里那只空瘪的包装袋，那外壳用黑色马克笔划着两道杠，稍稍一捏都要发出好大的声响。他认得这标记，是两条街外一家便利店老板的手笔，他偶尔在那儿觅食，运气好的话，那老板会为他多留一份。至于骆遇会有，多半是偷的。他很想吐出来，但没办法，他实在太饿了。

骆遇牵他的手：“我们给你取一个名字吧，好吗，这样我们就都有名字了。我叫骆遇，骆驼的骆，相遇的遇，是我妈妈给我取的。你也姓骆吧，你当我弟弟。”

陈虔掰开他，喉咙咕噜噜地冒出两声气音：“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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